普通人。

食物

我想姨爹肯定没想到今天。

女孩子在网络上抱怨吃铁板烧吃到了烤鱿鱼,好痛苦,原因是“水腥味苦手”。

我们抱怨食物不好。我讨厌因为放过了时间而发酸的涂在欧包上的黄油,讨厌变苦的培根。我们不吃隔顿的剩菜了,热得有焦糊边缘的土豆会被丢掉。

而他那时候还是山里的小孩子,他们的老师是外面来的,告诉他们“将来科学发达了,出门三步就有车坐。”他说他们老师是癫子,现在饭都吃不饱。

山上的老彝胞放羊就挤在一起,你靠着我我靠着你,身上裹着肮脏厚实的毛皮大氅挨一宿。

他们都还记得呢。

 

可是现在,羊子肠肠肚肚都喂给看家的狗啦。叫多多的狗也吃得脖子和脑袋一样粗,黑毛油光水滑。

日子好起来啦。

在上海,人们做着挣大钱的工作,在写字楼里敲着键盘。或许他们某天会吃一顿松茸鹅肝。踩着高跟鞋,说着别的国家的语言,做着我们想都想不出的工作。

可我们依旧是同一个物种。

说不定那个侍者骗了他们。这不是欧洲的松茸。当然,它确实是顶尖的松茸。它是我们的农民从地里挖出来的,说中文的人没有带训练过的猪,他们观察地形,寻找那些精灵所生之处,然后用大手挖出来。换一点钱。

比起那一道松茸鹅肝当然是微薄的钱。但是一样的快乐。

我是采摘的人,我也是在那些玻璃墙面外面仰望的人。每当这个世界让我目眩神迷。我就会想一想人与人之间隐秘的联系。我会想在水泥之下的大地挣扎着的蚯蚓,也会想水泥之上刺破天穹的钢筋。

你看,就在我们的故土上,生长着最顶尖的松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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