普通人。

我的学生穿着白无垢来上课我该怎么办.jpg

我曾见过你们没有见过的奇景。

我看到冰冷的冬季马路边,桃花在顽强盛放。我看到干枯的玉米地,在蓝紫色的夜空下摇晃。我看到探照灯打在塔吊的肩膀,金色的洞在黑暗中撕开。

在这个荒凉的地方,今夜有一场盛宴。

独属于年轻人的盛宴。

 

我的学生们,外面套着肥大的校服外套,但是身上却穿着长及地面的衣袍。袍子的角上绘制着樱花,而樱花下面又是那逼仄的校裤。

我们的面孔扁平肤色黝黑,戴着黑框眼镜而声音温柔的小W,来问我:“老师,他们把厕所锁了……更可恶的是只锁了女厕所。我去哪儿换衣服呢?”

哦,跟我来楼上吧。

于是她手托着白无垢的下襟,手上提着装有木屐的袋子,在洗手间门口轻轻地和我道谢又道别。

今晚我不属于任何地方,所以我属于任何地方。

故而我穿行于学生会的孩子们之中,用稀有物品——手机的手电筒为他们照亮接下来海选的节目名单。孩子们就像深海被光源吸引的鱼一样靠过来又散去。而我,我看着阴郁的穿着紫红长袍的高二话剧“演员”抱着手臂靠在拥挤的墙角,看他面无表情时像极了我们大清的鸦片鬼。

 

此夜。隔壁的隔壁班组了宅舞组。就在我面前,两个人又要排练。

那总是把一个黑口罩挂在脖子上的,单薄高挑的短发少女,今天带了两把塑料剑来。一把黄色,一把蓝色,利落的衣服上也有这两个色彩的方形。我看着她膝盖上绑有绷带,觉得是兵长,一想又不对。终而放弃,毕竟我已老了。

这个孩子被我收过一次随身听,那时候跟在我后面垂头丧气的念着“桥豆麻袋~”后来又是深晚自习和同学们去楼上的空教室排练,周围排练的同学写作业或弹吉他,在我面前拘束,只有这个孩子,满口青少年式秽语加上轻小说味表达,半分收敛也没有。我却颇喜欢“他”。

和她搭舞的是我不熟悉的女孩儿,头发长长束成马尾。身上穿着不甚合身的假两件套白衬衫格子裙。

这手持双剑的假小子自知魅力十足,连说话也比平时更带了几分得意少年的派头。“他”看着不远处街舞社的方块舞步,不屑一顾地说:“切,除了整齐以外有什么优点?”然后灵活的就跳起了和那边一样的舞步,依我之见,确乎是跳的更好的。

不过,这并没有吸引她的注意力太久。她挥着剑,和那位少女说了什么。两个人就在拥挤的走廊里舞出一片小小空间。

少女在这里跳舞,而这个“少年”在一旁,用我听不懂的日语给她唱歌伴奏。舞姿娴熟优美,少女柔软的关节和准确的舞步吸引了周围学生会同学的目光。而“他”的歌声也越发能听清了。

末了,少女最后一个亮相完成,面对着我们站立。而人工伴奏的“少年”把两把剑轻戳在她两胁旁的白墙上,玩闹似的和少女说:“你要是待会儿跳错了,我就杀了你哦。”

(哎。

这些年轻人啊。真是不知廉耻 不知廉耻。)

嘻嘻哈哈的,到了宅舞组上场的时候了。他们进门,关门之前的瞬间,“少年”拿着剑,轻盈地朝着门口的众人鞠了个躬。身旁的学生会女孩子们都在捂着心小声说:“天呐好帅……”

 

至于我嘛。

我当然是扶着班上的独唱孩子,穿着她从老师那里借来的高跟鞋。提着紫色长裙一瘸一拐走上三楼。

而耳旁,则是不知哪个班,练习唢呐的孩子,在空旷的,连树都光秃秃的黑暗夜空下,吹响的断章。哦,这里从来没人结婚,但依然有着同样的歌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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